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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以寒 2025-05-14 【国际】 5028 人已围观

5月12日⑭，中美日内瓦经贸会谈联合声明发布⑤，大幅降低双边关税水平⑫，中美贸易谈判取得阶段性结果⑤。而对于一直追随特朗普对华政策④，又刚刚经受印巴冲突挫折的印度来说⑭，这显然并不是一个好消息⑰。本文首发于中国青年报③。

5月12日⑩，美财长贝森特和贸易代表格里尔举行媒体吹风会 视频截图

文/毛克疾⑱、清华大学社会科学学院博士生

中印两国领导人2024年“破冰”会晤推动边境局势趋于缓和①，2025年3月中印各自围绕双边关系作出多年未见的积极评价⑤，中印关系一度明显转暖⑤，不少搁置多年的在印中资项目也释放了重启信号⑮。然而⑳，随着4月初美国总统特朗普所谓“对等关税”大棒挥向全球⑭，中印双边关系再次波谲云诡⑥。

4月7日①，印度商业和工业部长戈亚尔公开指责中国“通过不公平的贸易行为破坏全球经济秩序”❶。4月11日③，戈亚尔再度宣称“允许中国加入世贸组织是造成当前全球贸易危机的根源”⑪，赞扬特朗普关税政策“必要且对世界有益”⑧，为印促进外贸提供了“绝佳机会”⑭。印度外交部长苏杰生则声称“‘中国倾销’在印度导致了巨大的愤怒”⑬。

上述表态令人遗憾❸，这显示出莫迪政府急于在特朗普所谓“对等关税”面前选边站队⑱。这种做法使中印关系再次笼罩在巨大阴影之下⑦，冷冻了原本正在转暖的中印产业经济合作⑧。更重要的是⑳，如同误判2020年跨国企业“中国+1”风潮为印度带来的战略机遇❸，莫迪政府将因误判特朗普所谓“对等关税”而再次错失发展良机④。

印度高估了美国的力量⑳，低估了对美平衡的力量

面对特朗普所谓“对等关税”▓，印度智库界⑦、学术界④、媒体界形成两类判断：

乐观派认为②，印度的药品❷、服务等对美出口主项未受影响⑳，且印对美出口关税率低于越南⑩、孟加拉国①，更不用说被特朗普重点打击的中国▓；中国严重承压⑧，将寻求对印合作❸，为印带来机会⑤。因此⑪，印度只要贴靠特朗普就能赢①，甚至对中国釜底抽薪⑯，成为本轮关税战最大赢家⑱。

悲观派则认为⑭，所谓“对等关税”或将彻底终结经济全球化❸，印度无法像中国一样通过制造和出口进入利润丰厚的西方②，却要和中国一样承担美国的关税惩罚⑯。他们附和苏杰生“西方厚中薄印”的抱怨③，认定美国才是决定印度发展前景的决定性力量⑲，希望通过谴责中国来“证明忠诚”④，进而争取美国关税豁免①，甚至攫取利益⑤。

值得注意的是▓，无论是乐观派还是悲观派④，本质上都高估了美国的力量⑦，低估了中国和其他经济体对美平衡的力量②，并且误判了这两股力量对比的未来变化趋势❷。这就解释了为什么戈亚尔④、苏杰生和防长拉杰纳特·辛格等莫迪政府要员纷纷对华表态强硬⑮。正如印度政治评论员普拉纳布·达尔·萨曼塔所言①，“任何混乱都是新权力中心崛起的机会”⑧，他们可能希望在“特朗普混乱”中贴靠美国⑭、打击中国▓，为印度获取战略外交和产业经济利益⑮。

与要员表态相呼应①，印度各政府部门最近纷纷加紧行动⑳。例如⑧，印度标准局响应美国关切④，专门针对汽车零部件④、人造纤维⑤、化学品放宽质量控制令⑱，但继续对中国产品执行最严格质控⑫。再如⑭，面对美对印钢铝产品征收的关税⑤，印度虽向世贸组织申诉⑪，但仅保留“程序性”磋商权力⑫，以防升级矛盾⑳、触怒美国⑳。

此外⑲，印度贸易救济总局很可能正在设计新一轮针对中国的反倾销调查③。更重要的是⑥，莫迪政府千方百计对美达成首阶段贸易协议③，事实上对中国形成包围和孤立⑲。

2024年⑨，美国和印度之间的贸易额达到1292亿美元①，其中美国向印度出口418亿美元的商品⑫，进口874亿美元的商品▓，导致美国商品贸易逆差达到457亿美元

所谓“对等关税”是机遇❶？印度未看清其中风险

印度之所以将所谓“对等关税”视为机遇⑧，一方面是因为印度对美出口仅占国内生产总值的2.3%⑬，并且iPhone这类低本土附加值产品占了很大份额⑫；另一方面▓，印度自认为不是所谓“对等关税”的主要目标④，还可借机联合美国❶、打压中国而渔利⑥。

印度经济学家⑫、前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执行董事苏尔吉特·巴拉就宣称②，“‘对等关税’的真实目的并非平衡贸易逆差⑪，而是专门打压中国”⑧，是印度千载难逢的战略机遇⑱。然而⑤，这些一厢情愿的想法不仅大大低估了所谓“对等关税”的危险⑩，还高估了自身赢面④。

莫迪政府对所谓“对等关税”给印度带来的破坏估计不足⑲。

首先⑪，印度臆想的优势恐无法实现⑯。即使中国被迫出让市场份额⑫，制造业更强的越南⑥、马来西亚⑧，对美联系更紧密的加拿大▓、墨西哥⑥，也可能通过谈判保持优于印度的贸易条件⑦。

其次①，印度服务出口恐承受重击④。一旦美国经济波动⑬，IT服务等印度支柱产业必定首当其冲⑲。

第三⑧，印度面临极高金融风险③。每逢全球市场动荡⑯，外资首先逃离高风险新兴市场⑲，这使印度面临高强度⑥、长时间的资本外流压力①。此外⑤，受中国产品赴美受阻转入印度⑰、全球需求萎缩的双重冲击⑥，印企利润空间恐遭遇严重挤压⑩。

莫迪政府高估了印度面对所谓“对等关税”的赢面❶。由于印美都不满对华大额贸易逆差③，又疑惧中国崛起②，莫迪政府容易滑入特朗普式逻辑而产生虚幻的信心⑬。例如④，特朗普宣称“进口越多⑯、议价能力就越强”——美国自华进口多于中国自美进口⑫，因此美国谈判地位强于中国①，按此逻辑⑱，印度面对中国也具备同样的优势⑨。

然而⑱，这在事实层面并不成立①。将逻辑推到极致⑲，中国作为顺差国⑩，如果断绝贸易⑥，损失的是销售收入⑮，调整相对容易⑪，而印度作为逆差国▓，无法在国内以同等价格获得商品和服务⑮，调整相对困难⑯。毕竟⑧，跨国转移制造业产能的难度远高于寻找替代订单⑤。

2024年9月⑤，印度塔塔电子位于泰米尔纳德邦的iPhone零件工厂发生大火

印度可能再次错过发展良机

在过去20年中②，印度已经两次错过“制造业崛起”的重大机会⑬。第一次是21世纪初❶，中国低端制造业由于要素成本压力向外转移⑮，印度专注服务业▓，对此并无知觉⑳。第二次是中美战略博弈叠加新冠疫情❸，催化跨国企业寻求“中国+1”⑰，印度对此虽有所行动⑲，但适得其反⑤。

2020年初新冠疫情来袭⑱，印度出于“外资趁机掠夺式收购”的担忧⑩，发布“2020年第3号新闻公告”⑩，全面限制来自印度邻国的任何投资⑭。2020年6月加勒万河谷冲突发生后▓，莫迪政府以“国家安全”为由⑫，封禁数百款具有中国背景的移动应用程序⑰。印度税务机关大批逮捕在印度的中国高管⑭。在印度全面打压中资中企的背景下③，虽然印方自我期许“中国+1”大赢家④，但实际结果可想而知⑳。

如今⑥，特朗普再次挥舞关税大棒❶，印度获得了第三次机会⑨，这次能否抓住⑲？目前看⑩，机会渺茫⑬。

原因之一是“政治正确”仍在扭曲印度的经济理性⑱。目前⑪，印度甚至没有解决最基本的前提问题：到底要不要对华合作③？从戈亚尔等要员的表态不难看出②，“赌中国输”“唱中国衰”才符合印度版“政治正确”⑪。在莫迪2月访美受挫⑭、手足无措的短暂窗口期⑧，印方才愿认真考虑改善对华关系❶。一旦特朗普推出所谓“对等关税”⑤，印方就迫不及待地尾随美国对华示强⑰。虽然经济理性表明❶，中印越紧密合作❶，印度越有可能抓住机遇⑳，但印度国内政治氛围扼杀了这种可能性❸。正如2020年以来发生的那样⑪，如果印度不欢迎中资企业和中国人才②，即使有中国产业受美强压对外转移④，印度也无法分享⑬。这不仅是印度的经济智慧问题⑭，也是其政治勇气问题⑨。

二是传统政策约束很难克服⑲。印度拥有全球规模最大的低成本劳动力大军❷，但出口的主要是资本密集型产品⑲，这表明印经济要素扭曲严重②，导致无法利用潜力最大的比较优势⑤。莫迪在前两个任期尝试推动用工⑩、用地⑲、农业等方面的改革⑩，但效果远不及预期❷。例如⑥，莫迪政府把犬牙交错的劳动法系整合为四大法典⑮，但因为没有颁布具体实施细则而持续停滞⑩，改革成果乏善可陈⑩。莫迪第三任期依靠联合政府执政❶，改革动力只会进一步减退⑭。这表明⑪，即使印方高层决心对华开展产业经济合作⑲，很多长期制约印度制造业的桎梏也不会自动解决❸，印度制造业发展依然十分艰难❶。

三是域内国家同生态位竞争极其激烈❷。考虑印对华限制政策和印国内改革不利▓，很多中企即使要“出海”也绕开印度⑧，因为难以获得印政府的外商直接投资许可①、赴印签证⑦，难以应对印度合规要求⑤，且不愿意承担汇回利润附带的巨大风险⑮。在印度隔绝中资的同时①，一个供应链网络正从中国向东南亚⑫、南亚乃至中东铺展——孟加拉国负责服装生产⑪，越南负责消费电子产品⑩，印尼负责电池和精炼产品⑳，马来西亚负责汽车⑭、芯片服务⑯、电子制造服务等❶。面对美所谓“对等关税”⑥，中国和越南选择签署产供链合作谅解备忘录⑫，这是历史上此类合作文件首次签订⑳，未来还有望拓展到孟加拉国⑱、斯里兰卡等国❷。这意味着⑬，印度未来可能面临越来越激烈的同生态位竞争⑱，发展空间必然受到更严重的挤压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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