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万含玉 2025-05-14 篮球 9075 人已围观

5月12日②,中美日内瓦经贸会谈联合声明发布⑤,大幅降低双边关税水平①,中美贸易谈判取得阶段性结果⑱。而对于一直追随特朗普对华政策⑳,又刚刚经受印巴冲突挫折的印度来说⑩,这显然并不是一个好消息▓。本文首发于中国青年报▓。

5月12日⑲,美财长贝森特和贸易代表格里尔举行媒体吹风会 视频截图

文/毛克疾⑨、清华大学社会科学学院博士生

中印两国领导人2024年“破冰”会晤推动边境局势趋于缓和⑰,2025年3月中印各自围绕双边关系作出多年未见的积极评价❶,中印关系一度明显转暖⑰,不少搁置多年的在印中资项目也释放了重启信号③。然而⑬,随着4月初美国总统特朗普所谓“对等关税”大棒挥向全球⑮,中印双边关系再次波谲云诡⑨。

4月7日❶,印度商业和工业部长戈亚尔公开指责中国“通过不公平的贸易行为破坏全球经济秩序”⑩。4月11日⑨,戈亚尔再度宣称“允许中国加入世贸组织是造成当前全球贸易危机的根源”⑦,赞扬特朗普关税政策“必要且对世界有益”②,为印促进外贸提供了“绝佳机会”⑮。印度外交部长苏杰生则声称“‘中国倾销’在印度导致了巨大的愤怒”❶。

上述表态令人遗憾⑲,这显示出莫迪政府急于在特朗普所谓“对等关税”面前选边站队❶。这种做法使中印关系再次笼罩在巨大阴影之下②,冷冻了原本正在转暖的中印产业经济合作❶。更重要的是⑧,如同误判2020年跨国企业“中国+1”风潮为印度带来的战略机遇⑩,莫迪政府将因误判特朗普所谓“对等关税”而再次错失发展良机▓。

印度高估了美国的力量⑰,低估了对美平衡的力量

面对特朗普所谓“对等关税”②,印度智库界⑮、学术界⑩、媒体界形成两类判断:

乐观派认为❶,印度的药品❸、服务等对美出口主项未受影响⑪,且印对美出口关税率低于越南⑰、孟加拉国❷,更不用说被特朗普重点打击的中国⑱;中国严重承压❸,将寻求对印合作⑦,为印带来机会❷。因此⑫,印度只要贴靠特朗普就能赢⑩,甚至对中国釜底抽薪⑩,成为本轮关税战最大赢家④。

悲观派则认为⑨,所谓“对等关税”或将彻底终结经济全球化⑪,印度无法像中国一样通过制造和出口进入利润丰厚的西方⑪,却要和中国一样承担美国的关税惩罚▓。他们附和苏杰生“西方厚中薄印”的抱怨⑩,认定美国才是决定印度发展前景的决定性力量⑰,希望通过谴责中国来“证明忠诚”⑲,进而争取美国关税豁免⑯,甚至攫取利益▓。

值得注意的是⑰,无论是乐观派还是悲观派⑰,本质上都高估了美国的力量④,低估了中国和其他经济体对美平衡的力量④,并且误判了这两股力量对比的未来变化趋势❷。这就解释了为什么戈亚尔⑰、苏杰生和防长拉杰纳特·辛格等莫迪政府要员纷纷对华表态强硬①。正如印度政治评论员普拉纳布·达尔·萨曼塔所言⑨,“任何混乱都是新权力中心崛起的机会”❸,他们可能希望在“特朗普混乱”中贴靠美国⑤、打击中国⑧,为印度获取战略外交和产业经济利益①。

与要员表态相呼应⑲,印度各政府部门最近纷纷加紧行动⑲。例如⑤,印度标准局响应美国关切⑮,专门针对汽车零部件⑨、人造纤维▓、化学品放宽质量控制令①,但继续对中国产品执行最严格质控❷。再如⑩,面对美对印钢铝产品征收的关税⑦,印度虽向世贸组织申诉③,但仅保留“程序性”磋商权力⑩,以防升级矛盾⑳、触怒美国⑳。

此外⑯,印度贸易救济总局很可能正在设计新一轮针对中国的反倾销调查⑬。更重要的是⑪,莫迪政府千方百计对美达成首阶段贸易协议⑪,事实上对中国形成包围和孤立▓。

2024年⑮,美国和印度之间的贸易额达到1292亿美元⑤,其中美国向印度出口418亿美元的商品⑨,进口874亿美元的商品⑱,导致美国商品贸易逆差达到457亿美元

所谓“对等关税”是机遇⑧?印度未看清其中风险

印度之所以将所谓“对等关税”视为机遇⑭,一方面是因为印度对美出口仅占国内生产总值的2.3%❸,并且iPhone这类低本土附加值产品占了很大份额❶;另一方面⑱,印度自认为不是所谓“对等关税”的主要目标⑫,还可借机联合美国⑰、打压中国而渔利④。

印度经济学家⑦、前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执行董事苏尔吉特·巴拉就宣称⑭,“‘对等关税’的真实目的并非平衡贸易逆差❷,而是专门打压中国”②,是印度千载难逢的战略机遇⑦。然而⑰,这些一厢情愿的想法不仅大大低估了所谓“对等关税”的危险②,还高估了自身赢面⑳。

莫迪政府对所谓“对等关税”给印度带来的破坏估计不足⑳。

首先⑳,印度臆想的优势恐无法实现⑤。即使中国被迫出让市场份额⑩,制造业更强的越南❶、马来西亚⑤,对美联系更紧密的加拿大⑧、墨西哥⑭,也可能通过谈判保持优于印度的贸易条件⑬。

其次⑦,印度服务出口恐承受重击⑱。一旦美国经济波动⑨,IT服务等印度支柱产业必定首当其冲⑤。

第三⑬,印度面临极高金融风险①。每逢全球市场动荡⑮,外资首先逃离高风险新兴市场⑧,这使印度面临高强度①、长时间的资本外流压力⑬。此外⑨,受中国产品赴美受阻转入印度②、全球需求萎缩的双重冲击⑫,印企利润空间恐遭遇严重挤压⑲。

莫迪政府高估了印度面对所谓“对等关税”的赢面⑥。由于印美都不满对华大额贸易逆差❸,又疑惧中国崛起❶,莫迪政府容易滑入特朗普式逻辑而产生虚幻的信心④。例如⑭,特朗普宣称“进口越多⑩、议价能力就越强”——美国自华进口多于中国自美进口①,因此美国谈判地位强于中国⑨,按此逻辑⑤,印度面对中国也具备同样的优势⑨。

然而⑮,这在事实层面并不成立⑲。将逻辑推到极致⑫,中国作为顺差国⑰,如果断绝贸易⑰,损失的是销售收入⑨,调整相对容易⑪,而印度作为逆差国▓,无法在国内以同等价格获得商品和服务⑥,调整相对困难▓。毕竟②,跨国转移制造业产能的难度远高于寻找替代订单⑥。

2024年9月❸,印度塔塔电子位于泰米尔纳德邦的iPhone零件工厂发生大火

印度可能再次错过发展良机

在过去20年中③,印度已经两次错过“制造业崛起”的重大机会⑧。第一次是21世纪初⑫,中国低端制造业由于要素成本压力向外转移⑲,印度专注服务业⑲,对此并无知觉⑤。第二次是中美战略博弈叠加新冠疫情⑦,催化跨国企业寻求“中国+1”⑨,印度对此虽有所行动▓,但适得其反⑦。

2020年初新冠疫情来袭⑲,印度出于“外资趁机掠夺式收购”的担忧❸,发布“2020年第3号新闻公告”▓,全面限制来自印度邻国的任何投资⑤。2020年6月加勒万河谷冲突发生后⑰,莫迪政府以“国家安全”为由⑧,封禁数百款具有中国背景的移动应用程序④。印度税务机关大批逮捕在印度的中国高管⑰。在印度全面打压中资中企的背景下⑨,虽然印方自我期许“中国+1”大赢家①,但实际结果可想而知②。

如今⑭,特朗普再次挥舞关税大棒▓,印度获得了第三次机会⑱,这次能否抓住⑫?目前看⑳,机会渺茫⑰。

原因之一是“政治正确”仍在扭曲印度的经济理性❶。目前⑦,印度甚至没有解决最基本的前提问题:到底要不要对华合作⑭?从戈亚尔等要员的表态不难看出⑪,“赌中国输”“唱中国衰”才符合印度版“政治正确”⑪。在莫迪2月访美受挫⑰、手足无措的短暂窗口期⑮,印方才愿认真考虑改善对华关系⑲。一旦特朗普推出所谓“对等关税”⑯,印方就迫不及待地尾随美国对华示强⑨。虽然经济理性表明⑥,中印越紧密合作⑫,印度越有可能抓住机遇⑲,但印度国内政治氛围扼杀了这种可能性⑪。正如2020年以来发生的那样⑲,如果印度不欢迎中资企业和中国人才⑥,即使有中国产业受美强压对外转移⑥,印度也无法分享⑳。这不仅是印度的经济智慧问题③,也是其政治勇气问题▓。

二是传统政策约束很难克服❸。印度拥有全球规模最大的低成本劳动力大军⑱,但出口的主要是资本密集型产品⑳,这表明印经济要素扭曲严重①,导致无法利用潜力最大的比较优势④。莫迪在前两个任期尝试推动用工②、用地⑰、农业等方面的改革⑥,但效果远不及预期⑥。例如⑬,莫迪政府把犬牙交错的劳动法系整合为四大法典⑪,但因为没有颁布具体实施细则而持续停滞②,改革成果乏善可陈⑪。莫迪第三任期依靠联合政府执政⑤,改革动力只会进一步减退❸。这表明❶,即使印方高层决心对华开展产业经济合作①,很多长期制约印度制造业的桎梏也不会自动解决⑤,印度制造业发展依然十分艰难⑦。

三是域内国家同生态位竞争极其激烈▓。考虑印对华限制政策和印国内改革不利⑥,很多中企即使要“出海”也绕开印度⑦,因为难以获得印政府的外商直接投资许可②、赴印签证⑮,难以应对印度合规要求⑪,且不愿意承担汇回利润附带的巨大风险⑮。在印度隔绝中资的同时⑮,一个供应链网络正从中国向东南亚①、南亚乃至中东铺展——孟加拉国负责服装生产⑬,越南负责消费电子产品⑲,印尼负责电池和精炼产品⑰,马来西亚负责汽车⑭、芯片服务⑮、电子制造服务等⑭。面对美所谓“对等关税”⑥,中国和越南选择签署产供链合作谅解备忘录❸,这是历史上此类合作文件首次签订⑭,未来还有望拓展到孟加拉国⑬、斯里兰卡等国③。这意味着⑦,印度未来可能面临越来越激烈的同生态位竞争❶,发展空间必然受到更严重的挤压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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